
01 生于乱世
东晋末年,时局动荡,形势瞬息万变, 门阀盛行,皇权和世家关系紧张。在这样的时代里,我出生在浔阳柴桑一个颇有名望的家族中。曾祖父陶侃多次为东晋平定叛乱,位高权重;外祖父孟嘉是温文尔雅、洒脱自在的晋代名士。幼时的我怀着对他们的孺慕之情,饱读诗书,心中既深植了儒家忠君爱国的抱负,也抱持道家超凡脱俗的逸志。
然而好景不长,八岁时我的父亲陶逸离世。还来不及消化丧父的悲痛,家道便开始显现中落的迹象。尽管身为名将之后,日渐式微的门第与王谢桓庾等名门望族不可同日而语。成长于这般环境中,我心中充满了对前路的思索与改变现状的决心。二十九岁那年,我胸怀“大济于苍生”的远大志向一脚踏进了官场。
展开剩余81%02历宠辱而后知进退
或是仰仗家族昔日的声望,我得以出任江州祭酒。可乱世之中的官场,纵有一腔抱负也常无处施展。官场的拘束与虚伪令我深感不适,不久便因“不堪吏职”而主动辞官,回到了田园。
徜徉于山水之间,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农耕生活的淳朴意趣。与家人相伴,自给自足,虽清贫却自在。 数年的闲适促使我不断反思初次入仕的教训。不久,一个机会再次出现:权臣桓玄邀请我成为他的幕僚。常言道:“千里马常有,而伯乐不常有。”一次失败没有打消我的锐气,我仍暗暗期待他或许就是那个在乱世中愿意重用我的明主。
在我四十岁为母丁忧的三年间(公元401-404年),外界的政治局势已天翻地覆。 桓玄和他父亲一样暗藏野心,攫取权力后竟带兵逼宫造反,讽刺的是又因荒淫暴政被刘裕迅速推翻。丁忧期满,正值新主刘裕上位,广纳人才。 我已至不惑之年,对朝堂的明争暗斗渐渐心力交瘁,建功立业的志向与隐逸的追求在我心中激烈交战。最终,那份不甘人后的心志占了上风,我决定应召第三次出仕。
03 复归于自然智赢策略
然而此次出仕,并非我所愿。夹处刘裕和刘敬宣间的勾心斗角使我身心俱疲。三入三出的仕途经历抹去眼上的雾霭,我终于看清了乱世中济世安民的理想难取其全。我真正所愿也唯有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躬耕于田亩间。
在彭泽令任上,当县吏提醒我应整肃衣冠去拜见前来视察的督邮时,我抚膺长叹:“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,拳拳事乡里小人邪!”说罢解印辞官,自此重归田园,飞鸟相伴,把酒言欢。
久在樊笼里,复得返自然。
此后我彻底归隐田园,晨兴理荒秽,带月荷锄归。期间不出意料地遇到了众多阻碍,不仅是身体的劳累,还有时遇灾年、豆苗稀疏的窘境。但我的心灵,却在这朴实的自然山水中找到了久违的宁静与自由。注视着向昏暗黄昏飞回的归鸟,远望村中升起的袅袅炊烟,我仿佛重新看见了前半生的自己:那个胸怀壮志步入官场的青年,那个远望妻子操持家务、同甘共苦而心怀感激的丈夫,那个渴望遇见明主却屡屡受挫、最终心灰意冷的士人……这些过往的记忆追随着逸散的炊烟缓缓流动,令我豁然开朗。幽径的尽头,蓦然现出一片广阔的天地。我彻底明白了选择田园的理由,而繁复聒噪的世俗,已再也不能拖累我分毫。此中有真意,欲辨已忘言。
晚年,我贫病交加。江州刺史檀道济闻名而来,携以梁肉,劝我出仕。我心如明镜,不为所动。
元嘉四年(公元427年),我于浔阳安然离世。 友人感怀我的志节,私谥我为“靖节”,后世遂称我为“陶靖节”。
04结语
陶渊明的田园诗成就与隐逸思想,往往是我们理解他时最直接的印象。《桃花源记》中“土地平旷,屋舍俨然”的理想之境,《饮酒·其五》中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的闲适自得,至今仍被我们传颂欣赏。同时,作为东晋时期的代表人物,他身上也鲜明地体现出“出世”与“入世”的矛盾。东晋动荡的局势,让许多想有作为的有识之士壮志难酬。个人力量在时代巨轮前常显渺小,陶渊明亦是其中之一。
但可贵之处在于,他未被现实彻底裹挟。即使生不逢时,他仍执着地在乱世中追寻个人心灵的自由。他的选择,看似是退避,但并非消极的逃避,而是换了一种方式来坚守自己宝贵的信念。正所谓“结庐在人境,而无车马喧”,真正的隐逸在于心境的超然。倘若心无樊笼,这世间便无能困住你的枷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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